夏天是下雨的季节
路维永
夏天,是下雨的季节。
吃午饭时,天气就异常闷热。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喊叫,黄狗趴在大门口一旁的阳沟里,抻出脑袋,张着嘴巴,伸出舌头,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。吃饭的人,个个汗流满面,母亲说,今下晌,老天爷要下大雨了。
下晌,生产队长安排社员们给玉米追肥。安排我和春生用小推车推着化肥。
我和春生一人推一车,车上各装了五袋尿素,跟在扛着镢头刨坑、挎着箢子撒肥的一帮社员身后,一头扎进了田野。
田间的土路,被人们的鞋底摩擦出了一层厚厚的尘土,人走在上面,一步一串白烟。
路边的玉米齐胸高。
六月天,三天一小旱,五天一大旱,十几天没下雨,玉米垂头丧气地站在田间,干憔憔的叶片打了卷,只有刚浇过的玉米地里呈现着一派勃勃生机。
到得目的地,大伙自由结合,三人一组,有刨抗的,有撒肥的,有用脚往坑里驱拉土的,开始给半人多高的玉米追肥。
就在这时,二大爷发现了情况:
“西南上支好雷架子了。”
抬望眼。
但见西南天际,出现了几座黑压压的云山,老人们常把这些云山叫做雷架子。
天公支好雷架子,预示着距离雷雨的到来应该不远了。
二大爷提议早点儿收工回家,队长咋能同意?
就在社员们干完了一遭,正准备装满化肥,继续劳作的时候,西南上风起云涌,乌云气势汹汹地扑将过来,一里外的王村已经被雨帘罩住了。雨点击打玉米叶发出的刷刷声,正在逼近,越来越近。
“大雨快来了,将化肥装入口袋,赶紧回家。”队长终于下达了收工的指令。
不久,一道刺眼的闪电直竖着,闪耀天际,继而传来一声霹雳,震得脑袋嗡嗡作响。一定是那声霹雳,击溃了银河大堤,不久,暴雨如注,倾缸而下。
李双双们管头不顾腚。
有人将箢子套在脑袋上,有人将衣服顶在脑袋上
路上的尘土化作了稀泥,管头不顾腚的结果是频频跌倒,四仰八扎煞在路面上,一个个变成了泥人。
路上的农民行路难,田间的玉米却乐开了花。
天降甘霖,它们放开肚皮,大口大口贪婪地喝着天水,叶脉碧绿起来了,叶片舒展开来了,屏住气,仔细听,依稀能听到它们啪啪啪啪拔节展叶的声响。
风吹过来,玉米叶相互摩擦、击打,一阵阵哗哗作响,那是它们献给天公最热烈、最真挚的掌声。
此时的田野里,有的欢乐有的愁,我和春生最难受。
推的小车,虽然比来时的分量轻了些,但由于道路崎岖泥泞,车子不走正辙,不是东倒,就是西歪。最恼火的是车轮上沾满杂草与泥巴,塞满了车轮与车架的间隙,往前推,推不动,往后拉,也拉不动。
汗水混合着雨水,不停地从额头、从肩头、从浑身上下凡是有毛孔的地方往外流,往下流。
好在队长没有放弃我们,几次帮我们清除杂草泥巴,带我们回到社场,卸下了化肥。
雨还在下。还在哗哗哗地下个不停。
春生家距离社场很近。他建议我先去他家避避雨,等雨过天晴后再回家。
筋疲力尽的我,去了。
来到他家门前,只见大门紧闭,他推了一下,没开。
他从一旁的角落里取出钥匙,麻利地打开了大门。
我跟在他身后,进了他家。
一进门,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:
春生媳妇正一丝不挂地站在厦檐屋的厦檐下洗澡,**很白,**。
家乡的厦檐屋前有一溜厦檐,与屋檐一样高,可以晒玉米和小麦。夏天晒得滚烫,雨水落在上面,一会儿就变热乎了。
刚才,春生媳妇从田间跌跌撞撞地带着一身泥水回到家,进大门后,一试从厦檐上流下来的水很热乎,就进了屋,脱下衣服,在这儿洗起澡来了。
她做梦也没想到,此时此刻,春生进来了,春生进来倒可以,没想到他竟带着一个外人进来了。
于是乎,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屋里,悄没声息了。我不无尴尬地愣在他家的门洞里,哥德巴赫猜想起来:
春生媳妇在屋里一边穿衣服,一边咬牙切齿地骂:早就知道你春生不是个东西,没想到你这么不是东西,你竟然将一个外人带到我们家来,让我私密的丰臀肥乳,被一个外人一览无余了。
卧靠!
2025 © 《老干部之家》杂志社 鲁icp备2023044249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