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春天】盖房子
春天,燕子衔泥垒窝,喜鹊叼枝筑巢。为了爱情,为了家庭,为了繁衍生息。
过去,农村的农民,春天盖房子,想比与燕子、喜鹊是一样的目的,只不过用料、工序,形式、方式、款式不同而已。
现在农村盖房子,是市场行为运作,只要盖房子的人有钱,就像俗话说的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一样,用钱雇来建筑队,想怎么盖就怎么盖,想盖啥样就盖啥样。
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农村盖房子,与现在就完全不同了。盖房的户主只是准备必须花钱购买的建筑材料,凡是不花钱的就地取材,劳动用工,全是通过邻里、乡亲,亲戚朋友“帮忙”(互助)完成,盖一座房子,就是树立一个亲情、友情的丰碑,“帮忙”是那个年代既时髦又亲切,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。
打夯是盖房子的开场戏,一般都是在劳动之余的晚上进行,现场高高的挂一盏保险灯(有玻璃罩,大风挂不灭。)扶夯把的人就是这场演出的指挥兼领唱。“拉起来呀——嗨呀,从这里呀——嗨呀,挨着排呀——嗨呀,盖新房啊——嗨呀,娶新娘啊——嗨呀,添宝贝啊——嗨呀,幸福长啊——嗨呀,……”扶夯人信口开河,现编现唱,大都顺口押韵。拉夯人的“嗨呀”拖腔,应声符合,长短不一,铿锵共鸣,有时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。一句句的唱,一声声的应,一夯夯的打,一般有两个晚上就把地基夯实了。
脱坯是盖房子的重头戏,从翻土、砸泥开始,到一锨锨的装到兜子里,一趟趟的抬到模子里,再到踩模的一脚脚踩成、脱出坯,需要二、三十人忙活两天才能完成。脱好的坯过两、三天后,要捹起来晒,一横一纵丁字式,几千个坯就像一个新创作的骨牌图案,美的让人望而兴叹。
上梁是盖房的“戏眼”,这一天最热闹,最喜庆。“生旦净末丑”都有出色的表演,扔坯的人,三个一组,一个喊过“一二”,然后三人异口同声的喊着“三”,一个坯轻盈的飞到墙上接坯人的手里。调墙的瓦工,用一张平板的小铁锨,右“啪嗒”,左“啪嗒”,有时那墙拍的一晃一晃的,(晃是正常的说明整体牢固)把一圈墙调整的外齐里不齐,当墙体垒“平口”就上梁了。大梁、叉手上贴着大红对联,柱头上贴着“上梁大吉”,脊檩上贴着某年某月某日建。此时木匠是主角,闭着一个眼睛“吊线”,指挥安放大梁的人们,“向这边挪一点,再挪一点……”待到大梁安正放稳之后,再把事先准备好的年糕、糖块和两瓶白酒,递到大梁两端摆放好,此时点燃一挂鞭炮,由一人举着围绕墙体转一圈。同时,在场的人一起用掌声祝贺上梁成功。之后,诸一完成“嵌屋山”、“摆檩条”、“铺苇薄”、“放椽梢”、“上大泥”等工序,新房子就算盖成了,剩余的细小尾工,由主人自己家里人完成。
上梁的这天,帮忙的人多,说明盖房子的人家有人缘。这天的午饭,是主人答谢和款待所有帮忙人的关键一顿饭。主食要有“细粮”馒头或者大饼,菜品除了平常只有的菠菜汤或者茼蒿汤以外,要再加上一个豆腐炖肉或者韭菜炒刀鱼(几个人一碗),还有瓶装的白酒(1元左右一瓶)。木匠和瓦匠要坐正席,其余的人,在院子里,用房门搭起临时餐桌集体用餐,那场面里,流露着主人甜蜜的微笑,洋溢着建房者的成功喜悦,处处散发出来的全是纯朴、真诚、善良、厚道的激情。
回忆当年盖房的一幕幕,耳边又回荡起当年唱响大半个中国的吕剧《都愿意》中,村长老婆的唱腔“叫他大舅来铺线,叫他二舅来打夯,叫他姑夫来和泥,叫他姨夫垒大墙。他表嫂年轻干净又利索,叫她来给俺做饭蒸干粮。俺亲家是木匠,会做门,会做窗,能铺檩来能上梁,…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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